色彩的魔法师
与王宏江先生结缘,盖源于初见先生作品时的那一阵惊悸,犹如男孩女孩一见钟情时的怦然心动。作品带给我的感动、启示久久挥之不去,对先生艺术世界的神往如同一个孩童对童话里王子与公主幸福生活的美好憧憬。
《万年福寿》打破了长久以来我对寿桃在国画中表现方式的认知,全新的演绎风格重新架构了国画在我知识结构中的学科概念。寿桃,在国画中不足为奇,是很多画家笔下的经典形象。它们或满缀枝头,枝繁叶茂;或裹于花篮,玲珑斗艳。或有鸟儿相伴,灵动生韵;或与蝶儿相映,和谐生趣。笔法或以工笔,轻巧细腻,栩栩如生;或以写意,粗犷大气,熠熠生辉。其中不乏佳作涌现,令人心生喜爱。但总还是缺少让人心头一亮的感觉,直至遇见《万年福寿》,神桃兼工亦写,既得形似又得神韵,既艳美绝伦又自然天成,既惟妙惟肖又灵气十足,于平中取奇,与传统的寿桃拉开了鲜明的距离,为之眼前一亮,实在难得。比之喜爱,更怀有一种敬奉,画面散发出温馨并震撼的力量,具有一种大爱的真挚,大仁的雄厚,直指灵魂,连通信仰。这不是画,分明是一段对话,是作者与人生、与理想进行的沟通与交流,激昂而高蹈。
不敢轻易动用哪个词语去展开对寿桃的描述,真怕自己才疏学浅而不能曲尽其意。娇艳,润泽,凝硕,饱满,生动,传神,天真,自然,再多美好的词汇亦不足以表达这些灵宠的卓尔不群。不同于以线勾勒、进而填色的传统表现方法,作者另辟蹊径,消解了线条在国画中的造型作用,弱化了色彩作为填充描染的基础功能,而发掘与扩张了色彩的更多功用。桃体轮廓分明,质感强烈,立体感鲜明,层次感突出,错落有致,几乎囊括了中国画造物的所有追求,而这其中的一项或是几项,是很多画家倾尽毕生精力所努力追寻却仍未能企及的。在作者的画里,如同上了一道满汉全席,轻易地让食客饱览到中国的各式菜系。然而这些仍然只是铺垫,如果说王宏江先生的画是一首歌曲,那么高潮的激情澎湃则刚刚开始。色彩华丽多姿,风情万种,掀起了跌宕起伏的高潮。线条隐退了,色彩在扩张,在燃烧,色彩可以构型,可以铸色,可以达意,可以达成一切想要的效果。色彩为作者再造了一个乾坤。色彩慢慢铺开,缓缓沁入,作者利用色彩的浓淡干湿等各种变化制造立体效果,有效达成造型。红色与黄色自然交接,形成桃实的丰硕饱满感;深红与浅红的渐变转换,彰显寿桃的轮廓空间感;墨色的一蹴而就,营造枝叶的浓密茂盛感。细观之,每种色调都并非独立存在,而是极尽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衣无缝,极得神妙之感。红与黄的过渡,深与浅的转换,明与暗的对比,各组元素自然生现,浑然天成,有如天地造化,人工无奈。色彩的挥洒没有一丝凝滞,沉着痛快,洋洋洒洒,一任自然。自古工笔细腻严谨,作品往往形象逼真,但不免会滋生匠气;写意墨彩飞扬,作品多直抒胸臆,但又难于平衡物象形与神的统一。眼前的寿桃,生动之态堪比自然生成,传情之意有如女儿含笑,绝佳的形,诗意的情,作者打破了每一组矛盾,在对立中实现了平衡与圆满,难能可贵。
整幅画面干净利落,构图简洁。作者立意精微,注重格法,硕大的寿桃被浓密的枝叶半盖,几只蝙蝠萦绕其中,取寿桃的福寿之意,蝙蝠与“福”谐音,两种物象相得益彰,使画面充满了吉祥、福顺之感,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期冀与向往。然而仅于此,未免太过于平庸,作者对画中各种物象的刻画都追求天真自然,保留寿桃的本源形态,摒弃艳俗夸张的描绘与装饰,传递了深刻的哲学理念与人生理想,体现了中国画“天人合一”的精神。真正的福寿并不依靠刻意祈祷而获得,只有摒除杂念,清静无为,顺应自然的法则,适应自然的发展规律,才是福寿文化的最高境界,生活如此,人生亦如此。与以往看到的寿桃相比,福寿精神更具有升华后的崇高之境。一幅画,接通了一种高迥的人文理想。
近些年,国画改革与创新的论调愈演愈烈,艺术家们纷纷探索着国画的未来发展之路。于是,现代的,前卫的,光怪陆离的各种艺术形式层出不穷。创新的达成,未必是形式上的求新求怪,很多人把传统的内容升级了,却没有捕捉到传统的灵魂;把西方的文化引入了,却遗漏了西方文化的真谛,所以一直鲜有能真正能诠释中国文化魅力的作品出现。国画的创新在于艺术家精神境界的创新、思想境界的升华。王宏江先生的创作正是基于这样的思考,在传统与创新之间展开他的心路。他笃信仰,蕴学养,铸品质,不断铸建自己的精神堡垒,不畏艰辛,独辟蹊径,力图从继承与创新、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等诸多关系中寻找联结点,以求实现继承与创新的有效平衡,使他的艺术面貌别有洞天。他的作品不做作,不虚张,不怪诞,更不是浮光掠影,只是质朴而纯粹的彩墨游戏。
色彩是他作品的第一张名片。他擅用色彩,如同魔法师对魔术道具的信手拈来。正是他的妙手回春,开创了中国画表现性的各种可能,变幻出了一个个神奇而梦幻的世界。有人说他的色彩鲜艳,诚然,然而仅仅如此却总还是缺少了点味道,如同鲜花没有芳香、明月失去清辉般死寂。他的画追求墨落于纸时的天然开散状态,肆意而为,不加粉饰,身着华丽却出水芙蓉,雍容典雅而天真自然。这也决定了其色彩的流动状态,而不是点化静止所成,这样的状态有一种气化氤氲的生命呈现,恣肆而不局促。咫尺方寸,哪怕是小小的一片花瓣,都像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流,色彩似乎在涌动着,水气弥漫,墨色充盈,色彩中生发出无数晶莹剔透的水滴,鲜活而跳跃,映现出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无一处不圆融,无一处不通达。所以他的作品不仅鲜艳,更于鲜艳中流露出醇厚,使鲜艳卓尔不妖,鲜艳中蕴藏力量,使鲜艳骄而不纤,渊深而饱满。无论是明亮的红黄蓝绿等彩色系,或是暗淡的黑色系,都热烈奔放,浑厚磅礴,具有血性的穿透力。读这样的画,如同置身鸿蒙初开的世界中,具有真元气象,有灵魂震颤之感。
对于色彩的表现,作者另辟蹊径,以晕染的手法,挖掘色彩的无尽可能。色彩在他的妙笔下,不仅是对颜色的呈现,更是创造画面的工具,以色彩打造肌理,色彩构建造型,色彩营造构图,色彩,是他绘画世界里闯关的唯一利器,成了他无所不能的道具,如同被施以魔法。
近期的新作《源远流长》系列将作品被写活了。作品谋篇布局十分宏大,以几条纵向伸张的色彩为布置,别无他物,造就了一个天浑地莽、玄冥充塞的气象宇宙世界,似有一种澎湃的气势汹涌而来。对比中,给人很强烈的印象。这组画构思很精微,色彩斑驳陆离,古朴和韶秀就这样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它从苍莽中走来,它要走向远年,诉说着永恒久远的味道。红蓝绿白黑,每一个颜色都仿佛一个舞动的彩带,在飞舞,在奔涌,在传递,蜿蜒曲折,随性流淌,疏通着历史与未来,将人的思绪飘扬到看不到的远方。每个色系明明是独立存在,却又彼此若即若离,交融织结在一起,使人们无法分辨哪里是集合,哪里是散开,迷离婉转,汇成了历史的渊海,沉稳、内敛、渊远却又空无。作品虚实相生,以实写虚,以虚映实,这是作者对历史的追思,对未来的遥寄。此作宏远开阔感极强,作者完全借助色彩的效果构筑画面的格局,点化精妙,顾盼流连,读此画如置于宇宙天地间,色彩绵延中有无穷的张力和宏阔的生命。
作者有效把握水墨色三者之间的关系,使三者的比例恰到好处,通过其相融相汇产生的无尽可能,制造出鲜明厚重的画面效果,使颜色更为饱满,富有层次感,将画面变死气为生机,化呆板为灵动,气韵丰盈,幽冥融潜。水墨色的调和与作用下,色彩变化多端,塑造了画面不同的肌理效果,寿桃所需要的晶莹剔透感,树木所需要的沧桑斑驳感,花瓣所需要的玲珑莹润感,动物所需要的绵茸苍润感,云雾所需的氤氲流荡感,无不依托于三者之间的融汇渗透所达成。《天马行空》中,奔腾的骏马驰骋在原野上,自由奔放,欢乐振奋,桀骜不群,狂放不羁。马蹄翻腾,马鬃飘散,马尾飞扬,充满了动感的力量美。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对马身肤质的塑造,犹如魔术般令人惊叹。色彩轻易地被作者征服,所到之处,形神俱现。色彩浑化交合,烘托出混沌苍茫感,细微之处,马身泛起滴滴墨珠,水汽腾挪,变幻莫测,那是流动世界中的影像。墨彩边缘的形迹,有如雾霭蒸腾,飘飘渺渺,自然巧妙地出落出肤质毛茸茸的质感,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细腻真切,可感可触,别有滋味。画面淡去笔痕,得自然之真趣,一派元气淋漓面目,骏马有血有肉有灵魂。
在王先生的作品中,多是以色块为工具进行造型,而解放了线条的造型能力,形色一体,因此,造型也便是对色彩的处理。水墨与纸张的自然交融变化有着不可控的随机性,一方面为物象形态的塑造提供了各种可能性,同时色彩流动的灵活性却也增加了作者把控造型的难度。既要保留墨着于纸时的本然形态,使作品天真自然,灵韵十足,又要掌控色彩的流动形态与走向,使造型有效达成,这一组充满对立与矛盾的艺术理想,似乎无法协调。然而在先生的作品中,色彩犹如一匹奔驰在原野上的紅鬓烈马,其缰绳始终握在主人手里,放得开却也收得住。他的造型摒弃对自然表现的直接描摹,而是高度概括,圆活随和,充满了稚拙感与随意性,既得天然之神髓,又得形似之精妙。这是一种艺术精神的深化,也是审美视野的拓展,而绝非是简单否定形象在创作中的意义,没有强烈的冲撞感与违和感,不哗众取宠,不矫揉造作。
《国宝》中的熊猫,《鱼乐图》中的鱼儿,《大富贵》中的牡丹,《报春图》中的梅花,《绿色家园》系列中的树木,《太阳出》系列中的高山……无论是江河大川,还是花鸟鱼虫,渊深复杂的色彩内质为造型的确立指明了方向。作者利用色彩的游走,将物象提炼为具有形象化的符号,造型简练概括,含蓄婉约,具有意向上的精神旨归。同时,色彩的自由流淌使形象不烈不燥,平和简淡,没有故作姿态般的刻意而为,具有微妙的美感。
入选本画册中的条屏系列,树木高矮参差,粗细不同,繁花盛开,具有欣欣向荣的蓬勃与苍郁。作者对轮廓的把握出神入化,舍弃了具象的描摹,只取苍莽浑朴之境,色彩氤氲流化,苍劲的枝干托盘而出。树干沧桑驳落,作者利用色彩的自然开合聚散状态,捕捉物象的轮廓,树干的走向不偏不倚,笔直中有回转,花瓣的形态不激不厉,圆润中见凸凹,恰到好处地烘托出人们意念中的林木,保其天真,存其自然,了无痕迹,将观者导入迥绝的思想世界。这样的画面令人的灵魂悠游回环,唤起意识深处的体悟、感怀。作者是在用笔触再现一个空濛清秀的自然世界。
造型的意向性增添了作品的神秘感,所以先生的作品多是艰深晦涩的,让人无法看到底的感觉。品读艺术,如果一眼看过就如愿以偿,太令人遗憾了。艺术是精神,艺术是思想,艺术是生活的提炼,艺术是缺失的美好,艺术是庭院中的清风,艺术是烹茶时的恬静和淡然,因此,轻易步入总缺少了一些韵致与味道。先生的作品中总是散发出一种隐隐然的气势和冥冥间的精神,增加了画面的曲折与深邃感。艺术的魅力正在于此,短时间内的新鲜未免太过肤浅,品作的风情正在于绵延。世间真正的大问题总是鸿蒙难解,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过于清晰的表达就缺少了参悟揣摩的空间,缺少了沉吟玩味的乐趣。这种空间和乐趣犹如被线串起的珍珠,没有了这根线,珍珠只能弃散在地,徒有其表。王先生用真情实感和他的表现语言去创作,是从心到物,再从物到心的层层转换,去掉了表现化的矫饰,只取简约概括的形象入画,他的画可以入经纬,有气韵,可以进入内心,可以把玩。不知不觉间,烦躁尽释,俗念全消,自有山间明月、江上清风涌上心头。
《鸡冠花》系列作品,几朵形态不一、姿态各异的鸡冠花盛然绽放,画面内容极为简单,只以鸡冠花入题,别无他物。画面仅取红绿两种色调,清晰明了。实在不能再简单了,然而视觉一旦摄入,便无法轻易地移开,冥冥中,能够感觉到画面回荡出神秘而渊深的气韵,笼罩四周,似乎有一个精微的世界在娓娓道出,无法抗拒。红色的花朵似在燃烧,绿色的枝叶似在劲伸,一种隐隐然的张力在奔突,似要冲破这静止的画面。这种气势若是在其他作品中,一定是通过剑拔弩张的局势表现而出,气氛紧张而聒噪。然而,作者却利用色彩的韵律将画面基调巧妙回转,色墨融合后产生的氤氲迷离感,使色彩浓烈却富有厚重性,他是在与各种力量做回旋,使其由激越回归平和,所以作品又是柔和的,静谧的。兼得亦萧亦剑之美,幽冷中有剑气,放旷中有箫心,化慷慨为柔情,转温婉为高旷。作者是在作一种冷静的幽默,不言不语,不急不躁,淡定而平静,在不经意间让人沉思、顿悟,回味无穷。至此,作品神秘的面纱慢慢落下,我们走进了作者的精神世界。鸡冠花经风傲霜,花姿不减,花色不褪,被视为永恒的爱的象征。作品留给观者回旋的空间广而深,道出了作者对爱情的咏叹。真正的爱情,轰轰烈烈是一时,平平淡淡才为一世,轰烈的爱情终要归为平淡,却也是爱情的真谛。脱略凡尘,将人的心灵拉入宏年远世。
构图的标新立异也是王先生艺术的一张徽标。他的构图不拘一格,致力于东西文化融合的探索上,博采众长,中得心源,形成了作品新的面貌。其作品构图饱满丰富,多以满幅经营,视野开阔,具有广阔的格局,使作品豪迈雄浑。作者严格掌握着统一、对比、调和、节奏、均衡等审美法则,物象繁而密时不失之塞迫,物象少而疏时不觉得空旷,总是保持着和谐的美感。这种构图符合作者大笔挥洒的艺术尚趣,满,是为大气,饱含神韵的扩张力,与色彩的大刀阔斧之势有着高度的协调与匹配。作者没有将艺术风格的创新只停留在对色彩的开拓上,作者创新的不是画面,而是自我的精神体系,作者只是在为自己的精神世界寻找可以释放的工具,色彩是之,造型是之,构图是之。作者的创新,是对精神的寄托,对性灵的安放,如此。作品的构图富有现代构成的意味,契合了现代人的审美理念。新作《万年青》颇有意蕴,画面以一株葱郁的万年青入画,万年青硕大高耸,坚毅挺拔,占据画面大部分空间,主体突出,主题鲜明。至此,画面表达似乎已经清晰可见,画幅似乎也已经完成。然而,王先生的作品总是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带给观者惊喜,情节跌宕,引人入胜。作者以细腻的笔触,在万年青周围绘以斑驳的墙面,营造了古雅、沧桑、深邃之感,灵逸生姿,锦上添花。这样的画面一下子将人拉入时光的洪流当中,时光流走,岁月沧桑,韶华易逝,青春会老,可是坚持与信念却愈加坚定。画面传出了永恒之音,红花绿叶下,诉说了万年青坚韧不拔的品质与万古长青的追求。画面虚实相生,花为实,墙为虚,这样的组合简直是要炸尽人们的思考,关于时间,关于理想,关于永不言弃的人生态度。
色彩的酣畅淋漓,为作品灌注了气脉。王先生的作品格调总是轰轰烈烈的,具有惊涛拍岸、排山倒海之势,沉着苍郁,坚质浩气,与天地相接,与自然相生,气魄宏大。无论是具象的寿桃,还是抽象的山水、花草系列,都于大开大合中释放出凛冽的气度,势不可当。其作品远观得其势,近看得其质,博大可见精气,精微可见血肉,经得起打磨与推敲,充满灵魄与气骨。《梅花笑开新时代》中的梅花,一改寂寞高洁、孤芳自赏的大众姿态,而是美丽、积极、坚贞,不是愁而是笑,不是纤弱而是坚强,一扫之前得那种哀怨、颓唐、隐逸之气,流露出新时代的风范与傲骨,卷人眉宇。《映日荷花别样红》中的荷花,突破了以往风姿卓约的纤细与婀娜,而散发出一种坚韧与顽强,画面蓄积着喷薄而出的力量,无可抑制的张力在四处蔓延。
王宏江先生的艺术有太多醒目的标签,随便触及一点,便是中国绘画的一段新的里程碑的开启。然而,万变不离其宗,纵使作品千变万化,操纵他作品的,仍然是他对色彩的炉火纯青表现。色彩,令他的作品足可以睥睨一切色彩;色彩,为他的作品罩上了玄幻梦恍兮的色彩。
赤橙黄绿,红黑蓝白,灿烂的色彩开创了国画新的艺术图式,具有感发人心的功能,催发意兴,激荡生命。再次与先生的作品相遇,心中仍然充满了兴发和感动,赋予我不可遏止的生命冲动。惊喜连连,相看不厌,意犹未尽,我想这就是魔法师的魔力。
费超
中国国画院理论委员会 评论员
推荐
-
-
QQ空间
-
新浪微博
-
人人网
-
豆瓣
